Beloved Men Tell No Tales (5)
我总在旅行、渴望旅行和计划旅行。回到城市的生活是后两者，原地等待的日子，活得像淅淅沥沥细雨中的潮湿墙角，照不进阳光，被深绿的青苔厚厚覆盖，被岁月的波澜不惊吞噬，哪儿也去不了，什么也成不了。憋了一肚子的念想却开不了花，枯竭在裂缝中。
鹿是太阳，遥远到了另一个星球，不是每日都能见到。期待晴空，却也常常接连阴雨把我困在日夜轮转的黑暗半边，永昼无尽的反面。他会放眼未来，计划长远以后的种种，讨论生活在一起后去背包旅行的目的地、一起居住的房子的陈设风格，对承诺大方，却对兑现吝啬。和他的相处是奇怪的哑谜，不时能从他假装计划将来的只言片语中得到提示，但计划总也赶不上变化和无限期的推迟。我总单方面的努力维持联络，如果当下生活的琐碎消耗掉全副的热情和精力，我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剩下奉献，疏于维持远距离的关系后，我们会不会渐行渐远。在我每一次的指出他的冷落后，他会有意识的尝试改变自己的行为，变得更加积极，但那只是一种睡眠者心理效应，最多坚持两周便又回到原点。就像徒手压平一张皱巴巴的报纸，一松开，它又变得满是折痕难以阅读。
小刻是光，高楼某扇玻璃反射余晖的刺眼一瞬，偶尔从低云空隙下方湖面露出的波光粼粼，无风冬日雪地细密的冰晶闪烁。他是风暴眼得以喘息的间隙，没有对自己的角色日渐觉醒，一副带着传染性的无忧无虑的样子，处于受俗世的威力影响的最小的一侧。携带而来的是不带侵略性的微笑甜蜜和纯真。他会分享无足轻重的小事，发来合影，照片上他穿着熨烫平整的白衬衣别着胸花和裤缝明显西装裤，看起来在某个商业仪式上，他拘谨的站在最右边，并在附上一句：这是我这辈子最严肃的时刻了。
鹿不会做这样的事。
这并不公平，但就是忍不住把小刻的有点指出来并询问自己：那鹿呢？一个是朋友，一个是爱人，有什么可比性，但我还是忍不住。近到温柔的小刻和远到残忍的鹿。
我怕某天一觉醒来，发觉自己不再爱他，试图从其中脱身。会吗？可能发生吗？今天的天空好蓝，风也轻轻的吹。对面楼房窗户的风铃声如此清脆动听。会吗？可能发生吗？无需等待的同床共枕的喃喃晚安，清晨亲吻额头的微微清新牙膏味。会吗？可能发生吗？同样年轻还未沾染现实、世俗气息的灵魂和身体，它们的主人更浪漫、更热情，更像是同类。另一边，是颠沛流离的成熟灵魂，我仿佛能看到他身体的每一道疤痕来自的每一场生存之战，能体会他的向往、他的挣扎，他被一次次大潮打得好远头破血流后对梦想的褪色，和能够追根溯源的实用主义和功利心。会吗？可能发生吗？
但这不是选择，我也没有立场选择。这里没有选项，没有我觉得谁更称。
Beloved Men Tell No Tales (5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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